四月,沿着北海一个渔村慢慢行走,一路看到好多老房子,充满海边的特色,墙就一皮砖的厚度,普遍偏矮,红瓦白墙,晃眼一望很通透,能一眼看到好几进,还有一家的阿公在自家房子里的房柱上栓上吊床晃悠,悠哉悠哉!

让我想起野子那首歌,也许大海赋予了他身边城市和生活的人们特别的自由、奔放、随性、安逸和闲适吧,海的广度和味道让人特别放松和空白,嗯,原始又不矫情的空白!

此时北海的风温温柔柔,一点也不凌厉,风一吹感觉整个人都在被抚摸着、安慰着,太阳落山后轻柔的晚风拂过脸颊、穿过发间、飘扬着裙摆、吹散了热气,恍若回到了童年四川的秋天,不冷也不热,刚刚好的湿度、刚刚好的温度、刚刚好的心情和刚刚好的人,岁月的浪漫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侵入脑海、窜到指尖,徜徉在北海的风里。

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抬眼望去,海浪层层叠叠的冲向海边,遇到礁石激起浪花、惊涛拍岸再确切不过的形容,永远矗立红白灯塔在浪涛声中等候着他出海的浪子归来,不时飞过的滑翔伞,伴着船出港的马达声何祝福他们顺利归来的鞭炮声,我慢慢的记录着。

小朋友问:“我妈妈你在干什么?”

我说:“妈妈在记住此情、此景。”

“啊,怎么记住啊?为什么对着手机?”

“因为我在记录啊,就像妈妈给你讲的故事一样,等好久以后我们一起读他,是不是就可以想起我们今天看到的画面啊!”

小朋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在我的记忆里,文字是比图片更深刻的存在。小时候看着外公那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柜惊讶不已,妈妈告诉我这已经很少了,以前爷爷的书被烧了做饭,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我不知道那是爷爷的心情怎样,只是想着是不是我要到爷爷那么大的时候是不是才能看完这么多书啊?也许,正是那团我没看见却深深记住的火焰点亮了我以后的路。

作为生活在一个信息相对匮乏时代的人,书里那些或温馨欢乐、或悲伤痛苦,或光怪陆离、或迷雾盘旋的场景,对我看来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也曾为德伯家的苔丝感到难过,也曾看完呼啸山庄无法克制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可正是这些儿时的书籍构建了我快乐的孩提时代。随着岁月的成长,被故事压抑着喘不过气的情绪慢慢演变成了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我们的来处,那里可能没有充满阳光,但是在先祖们一代代秉持信念、奋勇抗争下有了我们的今天,知不易方珍惜。

我猜想,每个女孩儿可能都会在生命的前二十年中的某一时刻,以一种只有我们自己才理解的热情和冲动去拥抱着一个只属于自己懂得的画面,那个画面里闪烁着无限光芒的故事,成为了我们以后人生中那最温暖、最温柔的记忆,可能是某个片段、可能是某种恍惚的似曾相识,在某个充满阳光的午后、某个淅淅沥沥下着雨的茶舍、某个曲径通幽处、某个会当凌绝顶时,那份温暖突然闯进,熟悉而又隐秘。这些温柔的时光,往往支撑着我们在黑暗的时候、在绝望的时候继续前行。而那些生命的温暖、儿时的幻想、对悲伤的接受、对美好的憧憬伴着我一路走来成为了如今如此鲜活的我们。

看完日落,带着小朋友去了老街,看到了好几条狭窄的位于房屋之间的小道,石砖路面,一路沿向外面的大路,小屁娃非常想要走,陪着他一路过去,没看到人只有紧闭的房门,却意外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可能是脚下磨光的石砖,也可能是墙壁上渗出的感觉……。

回来的路上看到一条“河”,刚好在之前顺着小道走出去的大路旁,本地人告知是海,人工引进的,用小船穿梭在这里并连通码头,方便卸货、卖海鲜,一副热闹的、充满吆喝声、卖鱼声、搬运声的旧时画卷在我脑海里翻滚,仿若一卷海边的清明上河图。

“伟大见胜于空间,是气势;伟大见胜于时间,是韵味”,就像有着两百多年历史的老街,虽然整体露面斑驳,却也如李泽厚先生说的:“即使狞历如饕餮也会积淀深沉出历史力量,保存巨大的美学魅力”。

读书或者旅行,也许是另一种让我们跳出固有的生活、封闭的视角,重新感受生命、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之一。烈火燎原与和风细雨重来不是对峙的存在,对立而又统一才不会迷失其中,“非此即彼的想法不过是对复杂现实的回避”,说得极妙!

正如余秋雨先生所书,浮云虽会暂时遮盖峭壁,然而浮云终究会散去,峭壁依然屹立!世界就在那里,一切都在等待着我们……